高秆小麦摇曳在房前屋后，巧手农民守望百年文化遗产

镰刀割麦、铡刀切穗，如今非常罕见(hǎnjiàn)了。然而在平度市新河镇，每个麦收季都能看到(kàndào)这种传统场景。 大田的边角，村民的房前屋后，随处都能(néng)看到一丛丛高秆小麦，它们(tāmen)株(zhū)高超出普通小麦近一倍，种植面积(miànjī)多则一两亩，少则一两平方米，分布在全镇大部分村庄的边边角角，形成一道独特的传统农业文化风景线。 草编专用高秆小麦是乡村(xiāngcūn)编织艺人指间的(de)音符(yīnfú)，是农业文化保护者心中的乡愁，承载着农耕文明生生不息的基因密码。在这里，每一根麦秆都可以成为草编原材料，在农民手中化作30亿元年产值(niánchǎnzhí)的一个支点。 一项(yīxiàng)传承数百年的手艺 前高家村村民高建军在门前的小菜园里种了一点高秆小麦，大约30平方米，近日刚(gāng)收获完毕。一捆麦秆竖在房门前，高度与门楣相当(xiāngdāng)。 6月12日，他的母亲和两位邻居坐在家里(jiālǐ)一起掐缏子(zi)，金黄的麦秆在她们手指间舞动，编成了长长的草缏。 村民新收获(shōuhuò)的高秆麦秸。 “我5岁就学(jiùxué)着掐缏子，掐到了80岁。”村民林红香告诉记者，掐缏子要用高秆(gāogǎn)小麦的穗下第一节，节间长度有半米左右，又长又坚韧(jiānrèn)，适合编织。麦秆的第二节、第三节也可作为配料，用于(yòngyú)包芯、穿绕等。 平度草编(cǎobiān)专用(zhuānyòng)高秆小麦种植系统有上百年历史。如今，制作草编工艺品的原料越来越丰富多样，而高秆小麦在新河镇一直是传统的优质(yōuzhì)材料，尤其适合编织草缏。 村民(cūnmín)聚在一起编草缏。 草缏(biàn)，又称草辫，是用麦秆(màigǎn)等编成的扁平带子，是做草帽、提篮、扇子等草编(cǎobiān)制品的传统材料。据史料记载，早在300多年前，新河镇农民就开始用小麦秸秆编制草帽等生活用品；1936年，“邑(yì)有(yǒu)辫庄10余处，年产草编5万包，70%以上出口。新河附近并有设庄(shèzhuāng)倡制草帽者，工值(gōngzhí)优厚，青年妇女竞习为之。”20世纪70年代末，当地的草编经营者曾收集2000余种草缏原件，目前尚存300多个品种。 如今，“中国草编工艺品之乡”新河已成为江北地区最大的草编工艺品加工出口基地，从事草编工艺品的企业有(yǒu)120余家，草编从业人员2.3万，草编产品(chǎnpǐn)由原来单一的草类编制产品发展到8000多个品种、30多个编制手法，产品远销日韩、美国、欧洲(ōuzhōu)、东南亚(dōngnányà)等50多个国家(guójiā)和地区，年产值达30亿元。 由于需要用到(yòngdào)秸秆，目前草编专用(zhuānyòng)高秆小麦的收割只能采用手工方式。 农民用手工方式收割(shōugē)。 在南镇村东边的金色麦田旁边，有一片高秆小麦(xiǎomài)已经成熟，长长麦秆被麦穗压弯了腰。“长得比(bǐ)我都高。”村民谷爱玲(gǔàilíng)说，“这片地种了两亩左右，已经进入收获期。” 13日一早，麦收工作继续(jìxù)热火朝天地(dì)展开，收割机在金色的(de)田间来回穿梭收获大面积的夏粮；几位农民则手持镰刀下地，一捆一捆地收割种在田边的高秆小麦。在丰收的喜悦里，他们年年守望这份(zhèfèn)传承上百年的农业文化遗产。 除了利用农田的边角，更多(duō)农民选择在房前屋后种植高秆小麦。南镇村86岁的祝淑荣在院外空地种了大约10平方米。“再有一两天就(jiù)能割了。”她说，“我每年都种一点，平时用来掐缏(biàn)子。” 村民利用院外空地(kòngdì)种高秆小麦。 她的邻居则在树丛里见缝插针(jiànfèngchāzhēn)，种了大约1平方米高秆小麦。 “随着品种更新换代，现在的(de)小麦株高普遍下降。”新河镇(xīnhézhèn)农业服务中心农业技术推广研究员高林夏说，“村民为了满足草编(cǎobiān)用料需求，常常利用房前屋后的边角地块种植高秆小麦。这些适合草编的品种，就这样一代代(yídàidài)地保留下来。” 村民驾驶三轮车把新收获的(de)高秆小麦运到村内的草编广场(guǎngchǎng)，用耙齿梳掉苞叶，分(fēn)小捆摐齐，切掉了麦穗。长长的秸秆晒干后，就可以储藏用作草编原料。 农民把高秆小麦梳理后铡(zhá)穗备用。 这样(zhèyàng)的场景，已融入新河镇人民的日常生活中，与白墙黛瓦间的草编元素墙绘相映成趣(xiāngyìngchéngqù)，成为当地草编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，承载着人们(rénmen)对这项百年传统的乡愁记忆。 新河镇位于平度市西北，辖18个新村，总共(zǒnggòng)103个自然村。胶莱河、泽河(zéhé)、淄阳河、双山河四条河流为这189.1平方公里土地提供了丰富的(de)水资源，当地的自然地理环境和气温和光照(guāngzhào)等条件适宜小麦生长。 据介绍，草编专用高秆小麦不择土壤，适应性广(guǎng)，可在水浇地、旱薄地、盐碱地种植，还可与马铃薯、菠菜等套种。不过，目前(mùqián)高秆小麦种植总面积(zǒngmiànjī)并不大。 统计资料显示，新河镇现存高秆(gāogǎn)小麦只有两个品种，秸秆亩(mǔ)产量440-510公斤(gōngjīn)，小麦籽粒亩产260-300公斤。高秆小麦的种植分布在79个自然村，总面积200亩左右。 “品种太少了，种植面积也(yě)在萎缩。而新河草编产业蒸蒸日上，亟需对专用(zhuānyòng)草编专用高秆小麦种植系统加强保护。”高林夏说，高秆小麦秸秆总产量难以提升，其面粉(miànfěn)品质也不如普通小麦，另外因为长得太高，抗倒伏性也较差，这些都(dōu)是制约其发展的因素。 农户充分利用边角小地块种高秆(zhǒnggāogǎn)小麦。 “新河草编在2013年列入(lièrù)山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，2024年列入全国第一批农耕农品记忆索引名录，平度草编专用高秆小麦(xiǎomài)种植系统于2023年入选山东省第二批农业文化遗产。草编专用高秆小麦是新河草编的主要(zhǔyào)原料之一，具有重要的农业文化遗产价值，近年来逐渐濒危，因此对其进行品种保护(bǎohù)、合理栽培显得尤为重要。”高林夏(gāolínxià)认为，相关工作可以从育新、开发(kāifā)、融合等方面入手。 ——依托(yītuō)科研机构进行育种，培育面粉(miànfěn)品质好、且适合编织的高秆小麦新品种； ——持续开发以高秆小麦秸秆为主原料(yuánliào)的高端草编工艺品，提升产品附加值(fùjiāzhí)和原料价格，带动更多农户种植； ——抓住(zhuāzhù)创建青岛市级乡村振兴示范片区契机，加强一二三产融合发展，进一步推动草编产业(chǎnyè)现代化转型升级。 高林夏介绍新河草编产业和高秆(gāogǎn)小麦种植系统。 据介绍，当地政府近年来采取了一系列措施，包括强化品牌运作为草编产业赋能、打造“草编工坊”带动全民参与、开展科普讲堂加强(jiāqiáng)宣传等(děng)，持续做(zuò)大做强草编产业，同时推动对(duì)草编专用高秆小麦种植系统的保护工作。 （大众(dàzhòng)新闻·农村大众记者 段书强）